Tornado Cash 创始人被判共谋洗钱，这样的判罚公平吗？

2025 年 8 月 6 日，纽约曼哈顿联邦法院陪审团裁定 Tornado Cash 联合创始人 Roman Storm 在一起刑事案件中罪名成立。判决结果立刻引发了整个加密行业的强烈关注和反应。

Storm 被控三项罪名：共谋经营无照汇款业务、共谋洗钱、共谋违反美国对朝鲜的制裁措施。经过三周审理，陪审团在前两项重罪上未能达成一致意见，仅就「无照汇款业务」 作出有罪裁定。这项指控最高可判处五年监禁。

Tornado Cash 是部署在以太坊上的一个非托管隐私工具，允许用户通过智能合约打乱交易路径。它使用零知识证明（zk‑SNARKs）技术，用户先存入资金，再通过凭证完成提现，从而遮蔽资金来源和去向。Tornado Cash 本身不保管资金，一旦部署无法更改或关闭。

2022 年 8 月，美国海外资产控制办公室（OFAC）将 Tornado Cash 列入制裁名单，指控其被 Lazarus 等黑客组织用于洗钱。但 2025 年 3 月，美国第五巡回上诉法院裁定 OFAC 超出权限，称智能合约不是财产，不可制裁，随后 OFAC 撤销了对 Tornado Cash 的制裁并移除相关以太坊地址。但 Roman Storm 的法律困境仍未结束。

判决公布，法律与技术边界再次引发争议

Roman Storm 是一名软件工程师，也是加密行业中的早期开发者之一。他最为人所知的身份，是 Tornado Cash 的共同创始人之一。Storm 与另一位联合创始人 Roman Semenov 一同开发了这一项目，并于 2019 年正式推出。自上线以来，Tornado Cash 吸引了大量用户，也包括攻击者、诈骗者，甚至国家支持的黑客组织。

在 Tornado Cash 发布后，Storm 主要负责前端界面的构建与维护，还曾撰写技术文档、接受媒体采访，推动项目的早期推广。他公开支持区块链隐私技术，强调个人金融自主权。2023 年，Storm 被美国司法部逮捕，成为 Tornado Cash 案件中第一位被起诉的开发者。

美国司法部指控 Storm 和其他开发者在明知 Tornado Cash 被滥用的情况下继续维护系统，并通过提供「前端服务」、宣传文档等方式协助资金匿名转移。检方指出，包括 Lazarus Group 在内的组织使用 Tornado Cash 洗钱超过 10 亿美元。

案件审理过程中，检方展示了 Storm 穿着「匿名洗钱」 主题 T 恤的照片，并试图以此证明其对资金用途心知肚明。陪审团对洗钱和制裁指控最终未达一致，法院宣布这两项指控审理失败。

判决后，检方提议将 Storm 收押，理由是其出生地为前苏联国家（哈萨克斯坦），且「具备潜逃条件」。法官 Katherine Failla 拒绝了这一请求，理由是 Storm 持有美国护照，长期居住于西雅图，并与年幼女儿共同生活，不构成逃逸风险。

Storm 目前依然保释在外，尚未确定量刑日期。律师表示，他们计划挑战定罪结果，并提出上诉。

开发者责任边界受质疑，加密行业反应激烈

判决结果公布后，多个加密行业组织迅速表态，对「无照汇款」 定性提出质疑。争议焦点集中在一个问题上：开源开发者是否应为他人使用其代码承担法律责任？

DeFi 教育基金在 X 上表示：「我们对陪审团未能认识到 Storm 无法控制第三方行为感到遗憾。」 该机构强调：「软件开发者应该有权编写与部署去中心化金融工具，包括具备隐私功能的协议。」

Coin Center 执行董事 Peter Van Valkenburgh 也认为该指控「不恰当」，并呼吁立即上诉。他表示，Coin Center 将动用一切资源推动案件进入下一阶段审查。

Blockchain Association 称这一判决「令人失望」，并可能对所有开源软件开发者产生寒蝉效应：「我们呼吁 Storm 提起上诉，并随时准备支持。」

多位独立法律人士也就此案发表看法。Waymaker LLP 的合伙人、Storm 的辩护律师 Brian Klein 表示：「该案件的核心问题在于，是否能因为别人使用某段代码做了坏事，而把作者送上被告席。」 他认为，现行的法律不适用于 Tornado Cash 这样的非托管系统，计划就该罪名继续发起法律挑战。

Alex Urbelis，Ethereum Name Service 法务总顾问，也指出陪审团可能对非托管协议 的运作方式理解不充分。他表示：「如果陪审团能理解 Tornado Cash 并不掌握用户资产的控制权，就不应有这项定罪结果。」

下一步是否重审仍不明确，上诉准备进行中

虽然未被定罪的两项指控暂时搁置，但案件远未结束。检方尚未决定是否对「洗钱」 和「制裁违反」 发起重审，但多方预测，考虑到陪审团长时间无法达成一致，司法部可能会选择放弃这两项。

Storm 的反应强硬。在判决后，他引用特朗普的原话，称自己将「fight, fight, fight」。他的辩护团队表示，Storm 将继续在法庭上抗辩，并呼吁行业团结一致，共同面对监管不清的问题。

特朗普上台后倾向于削弱对加密企业的监管，一些重大诉讼在今年初被撤销或暂停。Storm 案成为少数仍在推进的重大案件之一。但在此案之前，Samourai Wallet 的两名开发者已于上周认罪，同样面临「无照汇款」 相关指控。这一发展也让加密行业对当前司法机关的策略产生更高警惕。

加密投资机构 Variant 的首席法律顾问 Jake Chervinsky 指出，这项定罪可能为美国金融犯罪执法网络（FinCEN）未来执法提供依据。他认为，如果一个开发者因为写代码而被判刑，将给整个开源社区带来巨大不确定性。

目前，Storm 的辩护团队已经在准备上诉材料，计划争取推翻判决。支持他的组织也正联络其他法律专家和政策倡导者，计划在立法层面推动更明确的指引。